2015-07-17
于高考的变迁中,可以瞧见更清晰的轨迹和社会。1977年,恢复全国统一高考,众多丢下锄头重新拾起书本的年轻人,创造了世界历史上规模最大的考试;2001年,报考资格中要求“未婚,年龄一般不超过25周岁”的规定被取消,高考中的白发甚至是父子考生,逐渐成为报道中不再新鲜的叙事;此后的2004年,多省市实行高考自主命题试点,高考命题开始成其为一件饶有创意、甚至或多或少包含竞争性意味的事情。而就在刚过去的3月22日,教育部副部长鲁昕公开表示,我国即将出台方案,实现两类人才、两种模式高考—这是怎样另一个风向?
按照鲁副部长的介绍,第一种高考模式是技术技能人才的高考,考试内容为技能加文化知识;第二种高考模式就是现在的高考,学术型人才的高考。技能型人才的高考和学术型人才的高考分开。“技术技能型有三种人,第一类是工程师,第二类是高级技工,第三类是高素质劳动者。”鲁副部长解释说,之前的职业教育只讲技能,但技能需以技术为基础。同时,一个背景在于,近年来我国每年从中高等学校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毕业生总量约在1700万人左右,高校毕业生就业难和技术技能人才供给不足矛盾,已成为短期内新增劳动力就业结构性矛盾的突出表现。
尽管叙述稍稍显得繁琐,其中释放出来的新鲜信息与风向却不言自明:以前大而笼统归于高考中的职业院校招生,此后将被单独列出,领受格外的眷顾。如果说过往的高职招生状态还留于“文化测试偏难、技能测试偏易”的尴尬境地,那么分离出来的专门技能型高考,直接效应就是为高职院校招收到更合适的学生。与此同时,相随政策推行下的地方高校向应用技术、职业教育类型转变,数量迅增的高职院校,以及它培养出的系列技术技能型人才,必将弥补当下整个市场对于该类人才的极度匮乏,强力推动从“中国制造”到“中国智造”的关键转型。
对于技能型高考的“破旧立新”,宏观改变是足以想象的事情,但如果我们能够回到高考意义的原点,重新发现的东西或许会更多。毋庸置疑,在漫长的推行时间之后,当下的高考正在招致前所未有的评点乃至指责,诸如它自身的种种弊端;诸如它所带来的高校毕业生就业难现状,一切莫不都可以轻易成为那个反对它的理由。但即便经由种种争议,一个常识与真相依旧在于:时至今日,就算社会的公平体系正在面临挑战的危险,但高考依旧是一种“最不坏”的公平制度,是社会阶层能够向上流动的不多渠道之一,承担着公平流动、提振信心的巨大功用。
正因如此,倘若务实些地观察,即将推行的两种高考模式,其意义尤其在于助推高考自身价值的恢复。现在我国大学推行的通识教育模式的形成,虽然有着历史性的缘由与因素,亦习惯于宣称培养具有批判性、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,但此种与专业教育、职业教育并无严格区别的方式,不可避免地带来校园培养和社会需求之间的脱节,当读书无用论、毕业即失业论喧嚣尘上,它也是高考社会流动功能减弱的直接反映。如果培养模式被区分开来,职业教育被重点提出,愈加与社会合拍的培养必将带来大学就业形势的改观,社会性的流动亦自然会加速。
当然仍旧需要慎重地指出:职业教育的春天不会这么快地来临;从两种高考模式转换为现实职业教育的推行力,尚且道路漫长。譬如它要面对如今整个社会对于职业教育“低看”的态度;譬如高校本身的转型,它要求是一个触及灵魂的过程;譬如曾经多是低分或贫寒考生就读高职院校的状态,如何来改变。但无论从哪种意义来说,教育管理者公开表示的两种高考模式改革,都是一条曾经坚硬河流的解冻。春天里的解冻正在发生,高考和职业教育的改革已经上路。